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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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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聽說是府裏婢女的親眷。”杜月遙沒再說什麽,一旁早有人端來了靠椅,拂凈後請他入座。

“大少爺!嗚……請大少爺為鏡兒家人做主……”

我聞聲一看,果然是那個傲慢丫頭。她身上穿著件嫩黃薄衫,此時嗚咽著撲倒在地,哭得渾身顫抖,悲痛欲絕。

“怎麽回事?”杜月遙的聲音平靜中隱含威勢。

“是這樣的,死者李氏是這位姑娘的親姐,已寡居半載,今日被人發現陳屍家中,杵作判定她是受辱後自盡的。”另一位官差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回道。

“姐姐……姐姐……”鏡兒哭得越發傷心淒然。

“請問大人,民女可以進去看看現場嗎?”我的正義感不容許我袖手旁觀。而且,我對探案還是頗感興趣的,從福爾摩斯、金田一耕助到柯南、CSI,我的涉獵範圍不可謂不廣,學習教材不可謂不豐。

“煙雨,你一個姑娘家的不方便進去!”杜月遙一聽我這麽說,立馬開口要打消我的念頭。

“沒問題的,我在家鄉時也曾進出過一些犯罪現場,而且我很想幫鏡兒找到罪魁禍首!”我急著解釋,沒註意到他第一次這麽喚我的名字。

杜月遙那沈星般的眸子望進我眼裏,見我如此堅持,最終點點頭道:“我陪你進去。”

周圍諸人一聽這話,慌忙上前阻止,待看到他那森寒的眼神,又一個個的縮回身子,噤若寒蟬地不敢言語了。

我略微緊張地踏入了案發的小院。這是間普通的三進三合小院,外院種著兩株海棠,鮮紅的海棠花早已頹敗,落了一地如鋪灑的殘血,*刺目。空氣裏更是漸漸彌漫出一股腥臭,聞之欲嘔。

我趕緊從袖子裏摸出兩塊剛在市集上買的繡花手帕,折了幾下蒙住口鼻,又順手遞了另一塊給杜月遙。見他只呆望著我,我方才想起人家可是少爺,哪有自己動手的,便利落地折好後親手幫他蒙上,擡頭再看時,他仍是緊緊的盯著我,眸色更深沈了幾分。

“咳……這樣遮遮多少能防些屍臭。”我被他看得渾身不對勁,吶吶地低聲解釋兩句後,就往內院跑去。

內院只有一個官差打扮的人在低頭整理東西,看不清相貌,但應該就是那個負責驗屍的杵作。他身後的屋子房門大敞,隱約可見一角白衫,我走上前幾步,才看一眼就駭得踉蹌而退。

屋內的屍體已快瞧不出形貌了,幾乎渾身上下都被蠕動的蛆蠅所覆蓋,密密麻麻間偶爾翻湧出詭異而可怖的傷口,令人毛骨悚然。雖說我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,可當實際面對比電視上見的要恐怖不知凡幾的實物時,一時間受到的沖擊遠遠超乎我的想象,我感覺到自己的腿軟得快要支撐不住身體了,幸虧這時一雙有力臂膀及時扶住了我,我心裏一定,知道那是他。

“謝謝……我看我需要先適應一下下。”我有些虛弱的對他笑笑,慢慢調整好呼吸。

杜月遙沒說什麽,但臉色很不好,不知是因為我的逞強還是因為裏面躺著的那個。

“呼……看這屍體的腐爛程度,以及現在的溫度狀況,死者大概是兩天前死去的。她身上有多處明顯外傷,都不像是利器造成的,可能是死者生前與兇手爭執時的擦傷,傷口不深,都不是致命傷。致死原因看得出是窒息而死,她的脖子上還有淤痕隱約可見,而且舌尖外吐,臉色青紫,從她屍斑的位置來判斷,她應該是自己懸的梁……”

我逐漸恢覆過來,開始一個人在那兒自言自語地分析。腦子裏過場電影般一幕幕回放起電視上那些個名偵探的推理情景,對屍體倒是不那麽害怕了。

“這位姑娘是……”一旁的杵作看到我,有些吃驚的問道。

“我們是杜府的人,來問問情況的……”我接口道,“你是杵作吧?”

“是,小人杵作張福。”

“哦……這屋內的東西沒動過吧?”

“是的,照規矩都按原樣保持著!”

我點點頭,毫不在意他驚詫的目光,自顧自地查看起現場,生怕疏漏了一丁點兒蛛絲馬跡。

“窗戶緊鎖,沒有撬動門窗的痕跡,兇手是從大門進入的。屋內擺放整齊,桌上有兩個茶杯,可見兇手極有可能是死者熟悉之人,否則死者是不會輕易讓兇手進裏屋,還倒茶相待的。梳妝臺上的珠寶首飾都在,顯然兇手不為財,那犯罪動機就是針對李氏了……”

“啊……姑娘分析的極是,小人也是這麽認為的,不過幾位差大人已經斷定是那個采花賊季無月犯的案,李氏後因不甘屈辱故投了環。”杵作跟在一旁解釋道。

“季無月?那是誰啊?”我好奇地問他。

“‘探花郎’季無月是個來無影去無蹤的采花賊,據說此人的輕功天下無雙,因此雖犯案累累,但至今沒人抓得到他,聽說他最近在滄浪府附近出現過,所以差大人推斷是他幹的!”

我對采花賊犯案一說顯然不能接受,因為這已經超出了我的認識和理解範圍,試問你能想象有那種高來高去的人四處犯案嗎?像蜘蛛俠那類的,尋常的推理偵察在這種非常理狀況下是毫無用處的,所以我直覺上很排斥這種推斷。

“是不是季無月犯的案,尚且言之過早,一來沒有直接證據,二來犯罪動機不明確,難道說他是碰巧采花采到李氏的嗎?”

“不錯,若果真如此,這個季無月也就不配稱之為探花郎了。”杵作點頭微笑,神情十分怪異。

我沒多在意,註意力已被地上屍體的右手牢牢吸引住了。

“這是什麽?像是香囊……”我小心掰開屍體握緊的右手。

“哦,這個舊香囊已給死者的妹妹辨認過了,她說不曾見死者佩戴過,但看繡工可以確認是死者本人繡的。”杵作湊過來說道。

“你再看死者的指甲,有很多都斷了,且右手食指、中指的斷甲內縫,還有明顯的血跡。以一般女子所會做的抵抗而言,這極有可能是她抓傷兇手後殘留下的血跡。”

“也就是說兇手身上可能有傷!”杵作眼睛一亮。

我頷首微笑道:“沿這條線索應該能查出些什麽。”

“煙雨……”杜月遙的視線始終不離我,此時終於忍不住開口道:“你怎麽會懂這些的?又是你家鄉那兒學來的?”

我望著他眼底的疑惑,在心裏默默地對他道:是啊,是從我家鄉——那另一個世界學來的,而這,是我不能說出口的最大的秘密,對不起啊,我的大少爺!

“沒錯,不過我可不認得路,所以……大概是回不去了!”我笑著回答,卻沒有發覺自己臉上的笑意竟是哀傷的。

他沒再說什麽,只向我緩緩伸出手來,眼裏有未知的情緒在翻湧,像是要安慰我似的,手落在了半空,卻又被他生生收了回去。我心裏抽搐了一下,有些微失望。而他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,倏地調轉頭,對那名杵作道:“讓秦捕頭進來!”

杵作低頭答應,小跑著出去請來了那個在門口見過的胖捕快,原來他是這裏官差們的頭頭。

“遙少爺,您有什麽吩咐?”胖捕頭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。

“這個李氏平時為人如何?最近都接觸過哪些人?有無仇家?這些你都查清楚了嗎?”聽到杜月遙的問話我感覺很怪異,這根本就是上級對下級的質問嘛!他杜府真有這麽大的權力?

“是……那個……打聽了一些,具體的要……要到明天……”我看秦捕頭緊張得都快昏倒了。

“好,那明天將結果送來杜府。此事不能隨隨便便推到季無月的身上就算了,所有涉案的人無論是誰,在事情水落石出前,一概不得擅自離開滄浪府?”杜月遙說這話時聲色俱厲,凜然的氣勢叫人呼吸一窒。

“是,小的明白了!”胖捕頭不停擦著汗,點頭如搗蔥。

有錢的威力竟然這麽大,我算是開眼了,發號施令的杜月遙還真不是一般的帥啊!我出神地望著他,仿佛見到有金光從他背後冉冉升起……(其實主因是拜金……汗吶!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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